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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货币政策乱局解析 这一年使尽十八般武艺求稳

 


 

加息减息,再调一个存准率;QE2、QE3,还推一个QE2.5;买债回购,联手来次“大放水”——这一年,全球央行不是一般的忙。

欧美债务困局不断升级,乱像频出,作为掌管货币的一把手,各国央行的货币政策也走到十字路口。随着意大利等欧洲重量级经济体的国债收益率一路飙升,市场陷入动荡,资金涌入美元等避险资产,央行的政策悄然转向——从年初接二连三地加息猛攻通胀,到如今选择维稳甚至降息,一切举动无不剑指“稳市场”。

仔细数一下,在截至12月19日的三个月内,全球就有48家央行降息,其中包括巴西、泰国、以色列等新兴经济体央行,也包括英国央行及欧洲央行等发达经济体央行。

毫无疑问,全球已经步入流动性“再宽松”周期,宽松政策从“退出”走向“退步”,此番乱局背后,各大货币当局的初衷是什么?他们的2012年又将是怎样一番情景?

【欧洲央行:淡定派】

轻易不出手 出手就见效

“散伙,裁员”——存在如此风险的并非哪家倒霉的公司,而是整个欧元区。

如果你打算到希腊或者意大利旅游,口袋里只揣着欧元的你,可能随时傻眼。最新消息称,欧洲旅行社已经开始打算用潜在的替代货币,如德拉克马(原希腊货币)或里拉(原意大利货币),来处理旅游服务。对于这些“坏孩子”退出欧元区,第一线的商人们做好了准备。

各国央行也开始未雨绸缪。据说某国央行已经四处采购印钞设施。

各大交易所的交易员们也不断在讨论欧元能否苟且到新年。

“我们在流动性方面可以采取诸多措施,未来可能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欧洲央行管理委员会委员诺沃特尼在最近一次欧洲央行议息会议召开前表示。如同这次会议的结果一样,欧洲央行在如何帮助解决债务危机的问题上,始终使用暧昧不清的措辞,犹抱琵琶半遮面。

在金融危机之后,欧洲央行一度连续降息,将利率压低至历史最低的1%。但自2009年5月之后,该行一直维持这一历史最低利率不变。今年4月和7月,欧洲央行先后两度加息,将利率上调至1.5%。欧洲央行也是美、欧、日等几大西方经济体中,第一个启动加息周期的经济体。

与美联储不同,当时欧洲央行的政策目标只有一个:控制通胀。欧洲央行4月时预计,今年全年的通胀中值可能达到2.3%,高于央行设定的2%的目标上限。从经济基本面来看,德、法等核心经济体的强健也为央行加息提供了依据。

天有不测风云。8月初,一场声势浩大的“债务大赛”开始上演。欧洲央行被迫出手“救火”,从二级市场买入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国债,以压低后者逼近7%警戒线的国债收益率。

为了给欧洲解决债务危机争取更多时间,德拉吉领导的欧洲央行在12月的议息会议上连续第二个月采取降息措施,将欧元区基准利率拉回1%的历史低点,直面债务危机对经济造成的冲击。

【美联储:积极派】

三大利器在手 随机应变最重要

同样受到债务冲击的还有美国,8月初,来自评级机构标准普尔的“一纸降级令”,令美国的庞大负债浮出水面。提高债务上限之争悬而未决,经济复苏又没有预想得那么一帆风顺。此时的美国,犹如迷失航向。

情急之下,美联储主席伯南克有了主意:祭出“定期宽松”的新招数,承诺至少在2013年中期前都将该国基准利率维持在接近零的超低水平。美联储2008年12月已经宣布将基准利率降至零至0.25%的历史低位,在利率已无可降的情况下,此番承诺实属无奈之举。

尽管这一举措在短期内安抚了市场上的不安情绪,美股也走出一小波上扬行情。但好戏不长,伴随美债之争的白热化,人们再度担忧起这个全球经济的火车头能否顺利摆脱债务梦魇,市场波动也逐渐放大。

在此之前,鉴于量化宽松政策(QE)刺激美国实体经济复苏效果有限且国内外批评声巨大,美联储已经在6月宣布结束从去年11月启动的6000亿美元第二轮量化宽松货币政策(QE2)。此时的美联储,手中既没有QE作为政策砝码,也无下调基准利率的空间。

于是,美联储在9月的政策会议上决定走出关键的一步,宣布对其资产负债表进行“卖短买长”的“扭转操作”决定,即出售中短期国债,购入长期国债,以进一步压低中长期利率。

本月13日,美联储在结束年内最后一次议息会议后宣布了“三不变”政策:保持联邦基准利率不变,维持“扭转操作”不变,将债券到期收益用于再投资也不变。

对于这份年末三大维稳的策略,瑞士信贷驻纽约利率策略师艾瑞·泽西对本报记者表示,美联储的政策声明淡而无味,且没有给出新的信息。我们认为明年美国将经历新一波增速放缓的恐慌,这或迫使美联储出手买入更多抵押担保证券并扩大其资产负债表。

【新兴市场:焦灼派】

时刻严阵以待 常常进退两难

欧美央行大肆释放流动性并将利率维持在超低水平的举措,令新兴市场决策者犯了难。金融危机爆发后,主要发达经济体相继释放流动性,已经导致新兴经济体资产泡沫化和输入性通胀压力也显著加大。

祸不单行,年初,一场大规模的洪水肆虐澳大利亚昆士兰州,阿根廷则遭遇极度干旱和酷热的天气。这些自然灾害持续影响到一些粮食生产大省的生产,全球食品价格接连飞涨。

在通胀压力的逼宫下,新兴市场开始进一步实施加息措施。在1月19日结束的新年首次议息会议上,巴西央行宣布将基准利率上调50基点。这是该行自2010年7月以来再度加息,同时也预示着巴西新一轮紧缩行动的开始。从1月至7月,半年间巴西央行已经分5次将基准利率从10.75%上调至12.5%。

印度央行也在今年1月25日开启加息大门,在7月的议息会议结束后,印度央行已经自2010年3月份以来第11次上调利率。面对来势汹涌的通胀,越来越多的新兴市场经济体加入阻击大军,其中也包括泰国、韩国、匈牙利及以色列等。

然而,临近年末,伴随外部环境的不断恶化,新兴经济体央行的调控基调出现了微妙转向,货币当局的注意力由抑制通胀逐渐转向促进增长。从8月底开始,巴西央行已经连续3次降息。此外,政府还在年底推出一揽子刺激经济措施。俄罗斯央行也在今年2月和4月两次宣布加息0.25个百分点后,一直将基准利率保持在8.25%不变。印度和南非两国则双双面临滞胀风险。

野村证券驻香港亚洲首席经济学家苏博文对本报记者表示,在经济增长疲弱的背景下,未来数个月突然减轻的通胀压力会在2012年给亚洲央行降息亮出绿灯。2012年,泰国、印尼和菲律宾等国央行或至少将其基准利率下调100个基点。

这是一个并不为太多人所知的故事。

深秋的一个夜晚,美国一个名为“埃尔伍德角落”(Elwood's Corner)的小酒馆,歪坐在吧台边的本·伯南克略带醉意,不厌其烦地向一旁的酒友们唠叨个不停,言语中不时带着脏字。这与平日在公众眼中那个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美联储出席形成鲜明对照。

“知道么,除了华盛顿的大人物之外,他们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美国经济实际上有(编者注:此处省略三个字)多糟糕。”伯南克向酒吧的听众们吐露心声。

“这会让我们的整个经济陷于(再省略三个字)困境之中,而且会拖累整整一代人,老兄,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酒过三巡,这位略为秃顶的中年男子俨然已成为埃尔伍德角落酒吧的唯一焦点。所有顾客都停下闲聊,竖起耳朵倾听伯南克描述美国经济的“可怕”前景。

“(又省略三个字),老实说,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如果按照更真实的预估,美国的失业率其实已高达16%!”

这还不算完,“如果够幸运的话,美国经济的年增速可能还能有0.7%,我是说如果我们够幸运的话啊。”脸颊微微泛红的伯南克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差点打翻桌上的一整瓶啤酒。

“当然,如果大家都知道这个事实的话,很可能会让全球金融市场彻底崩溃,甚至包括那些能自我维持经济增长的新兴经济体。”

说到兴起,伯南克毫不掩饰自己作为决策者对当前经济现状的无奈。

“当然,我们可以压低长期利率,实行量化宽松,但是拜托,大家都知道,这根本不会对经济产出、需求或者就业带来任何改变,”伯南克说。

此时此刻,他的大声喧哗惊动了酒吧的工作人员,一位服务生不得不走到伯南克身边提醒他“尽量轻点”。

牢骚末了,有些疲惫但又释然的伯南克一头倒在吧台上,“天哪,我太屈才了,我容易吗我。”这样有个性的言语出自一位现任美国央行行长之口,让周围的听众们哭笑不得。

美联储的QE3情结

首先需要声明一下,上面这段“野史”并未经官方证实。它是美国一家名为“洋葱”(the Onion)的新闻网站独家披露的,尽管网友们对文中有关伯南克的描述的真实性不乏怀疑,但这篇文章特别是几幅配发的“伯南克醉酒照”却成为当时网上最热门的帖子。

“如果我在他的位子,我也情愿把自己灌醉。”一位署名“布艾诺”的网友跟帖说,“一想到他在工作上的拙劣表现,我就郁闷得想猛灌上几口。”

尽管外界有种种不满,但在某种意义上说,伯南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他在上任后面对的复杂经济形势,是他的前任们很少碰到过的。

无限接近却总是无法达到

伯南克被曝在酒吧大吐苦水,恰好发生在今年美国国会和政府针对债务上限问题闹得不可开交、同时美国经济再度出现“二次探底”苗头之时。

在经过去年的较快增长后,今年上半年,受欧债危机及美国自身的债务僵局等因素拖累,美国经济重陷低迷。今年年中美国发布第二季度的GDP报告显示,二季度美国经济仅增长1.3%,低于市场预期的1.7%。同时,第一季度的增长从之前的1.9%猛砍至仅为0.4%,创下了本轮经济衰退结束后的最低季度增幅。

也正是在今年年初,美联储还在考虑退出的话题,第二轮量化宽松(QE2)也如期在6月底结束。而随着更多迹象印证经济复苏的脆弱性,一度冰封的QE3讨论也死灰复燃,再度成为美联储决策者和媒体不时拿出来争辩的话题。

不过,现实的情况是,由于经济虽然疲软但仍始终保持温和增长,同时来自美联储内部以及国会山的抵制,QE3对于市场而言始终看上去像是“平行线”——无限接近但总是无法达到。

QE2没有救到经济,QE2.5也没有

时至今日,QE3之于美联储的诱惑似乎只是有增无减,尽管美联储为了拒绝太早启动QE3,专门想出了一个所谓的“扭转操作”,后者也被不少人戏称为“QE2.5”。

临近年底,尽管欧债危机寒风阵阵、全球经济集体降温,但美国经济却意外地这边风景独好,不管是制造业、零售还是就业等指标都发出强于预期的信号。但即便如此,“不容乐观”却依然是各界对于美国经济未来两年前景预测的基调。学术界普遍认为,尽管阻力重重,但从主观意愿上说,伯南克领导的美联储依然倾向于在必要时祭出QE3。

“如果欧债危机未来3个月恶化,QE3很难避免。”耶鲁大学金融学教授陈志武告诉记者。

一些人则认为,QE3的出台有其特定的政治背景。“伯南克是我所见的央行行长里面,在政治上面最不独立的,他愿意为政治家们出把力。”某华尔街大行的一位高管说。实际上,伯南克现在非常愿意搞出一个QE3来,但当前的气候不适宜,所以他需要有一个比较大的借口才能顺水推舟地把QE3推出来。要么美国陷入二次衰退,要么欧债危机带来潜在的金融联动风险。如果这两种情况有一种发生,那么伯南克会义无反顾地推出QE3。至于QE3对经济有没有拉动作用,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QE2没有救到经济,QE3也不会。”上述银行高管说,“这是一针兴奋剂。兴奋剂越吃得多,迷幻的效果维持得就越短。”

宽紧拿捏考验新兴市场央行“平衡术”

访谈嘉宾:

法国兴业银行全球新兴市场策略主管 贝奴瓦·安妮

美银美林驻新加坡亚洲新兴市场研究主管 蔡华宾

荷兰国际集团亚洲首席经济学家 蒂姆·康登

2011年的新兴市场,承载着勃兴与矛盾。面对美国疲于应对高失业率及欧洲庞大债务等一系列棘手问题,新兴经济体凭借相对较快增长成为全球经济的稳定器。然而,欧美经济双双陷入衰退、贸易保护主义、威胁金融稳定的外来资本流入以及通胀经久不退等风险又时刻拷问着新兴市场。

是保增长,还是防通胀?货币当局陷入两难。在即将到来的2012年,新兴市场是否依旧可以继续其强劲的经济增长?本报记者就上述问题采访了多位经济学家,共同探讨破局之年新兴市场央行的货币政策走向。

新兴市场仍有很大政策空间

上海证券报:最近越来越多的新兴市场央行开始降息,其中也包括亚洲部分央行,是什么因素迫使他们出手?您认为2012年这种政策态势是否仍会延续?

贝奴瓦·安妮:新兴市场的货币当局仍有很大的政策空间,那些最关心外部经济是否会不断恶化的央行已经很好地利用了这一空间,也就是将政策转向宽松。伴随世界经济面临严重的衰退风险,我们将在明年看到更多新兴市场央行采取宽松政策。新兴市场面对的好消息是,他们至少仍有政策选项存在,这和G10(十国集团)货币当局陷入的政策谜团不同。

蔡华宾:在2012年,亚洲地区将开始放松货币政策,决策者对于经济增长的关注将大于通胀。我们认为,印度将在明年降息100基点,印尼、马来西亚和菲律宾降息50基点,泰国降息25基点。

蒂姆·康登:我们已经看到印尼和泰国央行下调了其利率。前者下调利率是一个更广阔货币政策改革的一部分,为的是通过更多地依赖基准利率及汇率,来吸收市场上热钱压力。泰国降息是因为洪灾对经济造成严重影响。这两者在2012年仍会继续下调利率。其中,印尼央行或将这一系列的宽松政策延续到2013年。

通胀风险正在降低 全球衰退值得警惕

上海证券报:您如何看待新兴市场的通胀问题,新兴市场央行应当如何处理通胀与经济增长间的矛盾,降息是理想的政策选择吗?

贝奴瓦·安妮:非常戏剧性的是,通胀风险正在降低,尽管在少数几个国家这依旧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但新兴市场货币当局已经先发制人地采取降息措施,政策的焦点应当是将全球衰退及全球金融危机的风险降低到最低程度。

蔡华宾:亚洲央行仍对通胀保持警惕,对于亚洲除日本外经济体来说,2012年的CPI将会从2011年的4.7%跌至3.8%,但比过去的低迷时期更有韧性。美联储或祭出第三轮量化宽松政策(QE3)以及欧洲央行可能被迫扮演最后借款人的角色,这也使市场担忧亚洲面临资金流入的压力,此外从长期来看不断高涨商品价格也是一种压力。上行的通胀风险同样包括可能的印尼、马来西亚及泰国等地的燃料补贴削减,以及由反常的天气状况所造成的食品价格高企等。

蒂姆·康登:我不认为亚洲任何地方都存在通胀压力。目前的焦点是通胀压力何时可以减轻,在那些以食品价格作为通胀驱动因素的地区,如韩国,通胀很有可能迅速回落。亚洲的经济增长前景并没有十分恶化到央行不得不将政策由中性转为宽松。所以目前我认为大部分亚洲央行都将会在2012年维持其基准利率不变。

出口可能疲软,但不至于瘫痪

上海证券报:新兴经济体未来的增长会面临哪些风险?

蔡华宾:2012年可能出现的尾部风险包括欧洲陷入衰退,逐步扩散的债务危机将对亚洲出口造成影响并增加金融系统压力。我们的美国研究团队认为,美国将有40%的可能性陷入二次探底。这些压力来自于全球下行的负面影响,通过金融系统的相关性以及贸易途径传染。

蒂姆·康登:亚洲经济所面临的最大风险是由欧元区传染出来的金融系统恐慌,这让投资者想起2008年三季度发生在美国的那一幕。我们看到,亚洲几个最大的经济体近期出口增长都呈现放缓态势,不过,这一疲弱点没有理由会演变成出口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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